老鼠毛当画笔？针刻3000次？任岁月轮转，唯匠心不灭

　　大部分人看到老鼠的反应，

　　基本都是吓得大叫。

　　而漆器匠人看到后的第一反应是：

　　快揪毛!

　　一只壮年雄老鼠脊背上，

　　最多有三根合格的坚硬好毛，

　　而做一只鼠笔至少需要20根.

　　漆器，不易。

　　楚汉相争，霸王败走，自刎乌江，

　　才有了大汉王朝，

　　这中华史上极绚烂的一页。

　　汉服、汉族、汉人的称呼流传至今，

　　而有一件宝贝却被许多人忽视，

　　那就是：汉代漆器。

　　它受到楚汉两地的文化影响，

　　既有汉地文化的浪漫，

　　又有楚巫文化的神秘。

　　福州的漆器匠人：林源，

　　这辈子就沉迷在这份神秘浪漫中，

　　无法自拔。

　　大名鼎鼎的马王堆汉墓考古挖掘时，

　　林源就在现场。

　　当时的他是福州漆器厂的工艺师，

　　看到那些堆出土的漆器，

　　出生于漆艺世家的林源，

　　惊讶地说：“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东西。”

　　匠人总是无法割舍下对美的追求。

　　为了学会、理解文物上的工艺，

　　他每天早上6点起床，

　　就看着文物上的花纹学画、学设计，

　　能坐到晚上10点。

　　这才练成了后来高超的，

　　针刻漆器技艺

　　明代《髹饰录》上记载：

　　漆工艺技法有497种。

　　针刻只是其中的一种罢了，

　　大多更宝贵的技艺已经失。

　　失传的原因则让人哭笑不得：

　　极其复杂的工艺和无以复加的细致，

　　能全部学习、掌握的人太少了。

　　林源如今做针刻，

　　用的是自己改良的钨钢针，

　　勉强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但始终让他不解的是，

　　千年之前的汉代工匠，

　　没有现代高科技制造的工具，

　　又是怎么雕刻出那些，

　　如今依旧让人望尘莫及的图案。

　　汉代漆器以黑黄红三色为主，显得庄重肃穆，大气磅礴。这种配色一定程度上和中国的五行学说有关系。

　　周朝是火德。秦灭周一统天下，为水德，尚黑。汉朝则较为复杂，首先是汉承秦制，因此一开始也尚黑。直到汉武帝时确定：汉灭秦当属土德，尚黄。而东汉时期又转为火德，尚红。

　　这种黑红配色，让林源如痴如醉。

　　虽然曾经说：

　　我都八十多岁了，还能做几年呢?

　　可每次看到马王堆的新闻报道，

　　他总是情不自禁停下来看，

　　有空也会帮博物馆做复刻。

　　他真的太爱这门手艺了。

　　2008年的时候，

　　他又做了仿西汉点彩夔凤纹针刻漆盒。

　　古代人们对神兽的讲究，

　　远比如今复杂的多。

　　雄性为凤，雌性为凰，合称凤凰;

　　青色为鸾，赤色为凤，鸾凤和鸣。

　　如此种种，图必有意。

　　制作漆器第一步当然是制模，

　　塘泥是上品，无沙细腻有光泽。

　　捏好的泥胚静置三个小时以上，

　　等定型之后倒入石膏。

　　林源仍然坚守着百年的祖训：

　　清水三，石灰一，

　　夏季多水，冬季多灰，

　　直至稠而不固，稀而不散。

　　待石膏凝固，

　　取下泥土便可得到模具。

　　将脱模剂涂抹于石膏内壁，

　　再用细瓦灰和生漆打底。

　　漆器工艺繁琐复杂，

　　但三分之二的步骤，

　　其实都是为了延长使用寿命。

　　接着自然是上漆。这是一件很繁琐枯燥的步骤：涂抹，等干，再涂……

　　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曾看到师傅几个月没修好一件漆器，以为他在偷懒。细问才知北京气候，本就不适合制作漆器。只有伏天才能一天刷两道漆，平常是一天刷一道，而这件古董要刷满120道漆，刷完还必须等它自然阴干，所以没有7个月结束不了。

　　由此可知漆器工艺之繁琐。

　　生漆与粗灰混合得到漆灰，

　　在麻布上反复刮，

　　直到填满麻布所有孔隙。

　　再将麻布敷在石膏模具内，

　　用涂满菜油的手将麻布扯平铺匀，

　　刷一层细灰以保平整。

　　菜油是为了保护手。

　　天然大漆有强烈致敏性，

　　被漆匠戏称为“被咬”，

　　这是漆工的成人礼。

　　在漆房中晾干、去石膏，

　　便可得到如墨般细润质朴的器皿，

　　而这才是漆器制作真正的开始。

　　先上大漆，

　　沿着一个方向反复推平，

　　刷一道，干一道。

　　紧接着用砂纸打磨，

　　直到器皿变得有光泽。

　　打磨一定是点到即止，

　　多磨一丁点，整部作品就作废了。

　　最后用钛白粉推光。

　　此时开始针刻。

　　这个工序讲究所有线条,

　　都要在均匀的力度下一笔刻成。

　　力小，不足以刻出纹饰，

　　力大，笔尖会刺破漆膜。

　　仙鹤啄蛇、赤豹伏地、

　　鸾凤独立、巨鸟衔鱼……

　　这一幅幅画靠的是匠人一双手。

　　刻画完毕后，就该戗金。

　　其实就是撒上金粉，

　　再将它们全部填入缝隙中。

　　洒在表面的金粉，

　　能进到凹槽里的不到十分之一，

　　但就是这步，画龙点睛。

　　最后一步是点彩，

　　要用开篇提到的鼠笔。

　　鼠笔的要求非常高，

　　每一根毛放到花生油中，

　　用镊子拨弯，

　　都能够克服花生油的阻力，

　　反弹成笔直的状态才合格。

　　只有这种韧度的笔，

　　才能驾驭粘稠厚重的大漆，

　　来进行描金绘画，

　　同时不破坏细长线条的构图。

　　仅仅做这一个汉刻漆盒，

　　林源就用了4种色彩，16道工序，

　　经历1000次点彩，3000次针刻。

　　匠人们就是用这种耐心与智慧，

　　造就了一门门巧夺天工的手艺

      来源|文创福建

　　一捧泥土，一方漆盒，

　　脱胎换骨，是技;

　　一生磨练，一世牵挂，

　　流芳百世，是匠;

　　一以贯之，一脉相承，

　　千年不灭，是心。

　　任岁月轮转，唯匠心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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