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个人眼里有一万个元宇宙

文/ 金巍

（北京立言金融与发展研究院副院长，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文化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中国文化金融50 人论坛秘书长）

元宇宙从技术和产业界开始热起来，现在正走入我国一些地方政府的产业政策规划文件。但实际上，当下对元宇宙的认识仍然还有很多分歧，一万个人眼里有一万个元宇宙。未来的元宇宙发展方向，可能有两种状况：一种未形成共识，元宇宙概念消失了或边缘化了；另外一种是关于元宇宙取得了共识，产业也发展得很好。

元宇宙为什么会火？

元宇宙是一种新叙事，它形成了数字经济背景下发展新型数字网络的共鸣与合力。元宇宙是数字经济的一个侧面，它的底层仍是我们关注了很久的固有的一些技术，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虚拟现实、5G等等，这些数字经济的关键技术，无论有没有元宇宙概念，数字技术都会正常发展。但元宇宙给了我们更好、更适合当下的共同语境，在这个语境下，人们能够取得很多共鸣，这应该就是元宇宙忽然火起来的原因之一。当然技术进步加速了大家寻找共识的速度，因为很多关键技术这几年通用化进程在加快，让大家对几十年构建的原本看起来虚无的虚拟网络空间有了近在咫尺的感觉，梦想似乎正在实现。

所以，元宇宙是对一直在构建的数字网络世界的新叙事方式。人们在不同的角度解释和强化元宇宙概念，虽然仍千差万别，但形成了共鸣与合力的场域，并形成了一种推动趋势的力量。学界、产业界、投资界都积极在元宇宙叙事中寻找自己的定位，唯恐错失这个大趋势，广州、上海等一些地方出台以元宇宙为主题的政策规划也很符合趋势，出台了《广州市黄埔区、广州开发区促进元宇宙创新发展办法》《上海市培育“元宇宙”新赛道行动方案(2022—2025年)》等。

但初级发展阶段总会有些混乱、失序的情况。新瓶装旧酒还好，总归是有酒的，而有些跟元宇宙基本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基础，却忽然标榜为元宇宙。我在北京一个艺术园区就看到，还没搞清楚元宇宙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挂上了元宇宙艺术园区的大牌子，大概这两年经营状况实在不佳，将元宇宙概念当作了救命稻草。可能有很多项目拿元宇宙概念随便包装一下，就要融资筹资甚至取得财政扶持，这种情况需要擦亮眼睛辨别。

要特别关注元宇宙的哪些方面？

元宇宙是数字经济的一个缩影，要重点关注技术框架、应用场景和数字资产及交易体系这三个重要方面。

首先是技术本身。其实当前元宇宙的技术架构还不很清晰，产业界视角和技术界视角就有很大分歧，因为不同人眼里的有不同的元宇宙，而什么样的元宇宙就有什么样的技术支撑。把虚拟现实社交游戏为元宇宙的，就认为电子游戏技术也是核心技术，以虚拟场景加智慧城市空间为元宇宙的，数字孪生和可视化就是核心技术。元宇宙本身不是技术，它的特征是群集和集成，很多专家正在提炼元宇宙的技术框架，虚拟现实、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技术，以及相关的芯片技术、硬件技术、基础设施技术等是公认的必不可少的框架构成。除了在技术框架上进一步取得共识，还要积极引导社会资本投入到这个领域。实际上很多技术供应商，尤其是创业公司，还不知道如何与资本市场对接。

第二是场景。Facebook改名Meta是有很大野心的，它涉及的场景可能是全域的。比较垂直的元宇宙场景可以构建在智慧制造、航空航天、交通、医疗、智慧数字园区、网络游戏、网络社交、网络购物等方面。我国文化旅游领域的元宇宙PPT路演大概不会低于50%的占比。文化元宇宙场景是资本比较关注的领域，比如网游、剧本杀、沉浸式演艺、影视制作、文博展示等。旅游也是精神消费，旅游场景更具有空间感，能够体现更多的技术赋能。因为精神消费最容易引起共鸣，感官刺激带来的体验比较直接。正因为如此，产业的波动性可能很大，因为涉及精神、意识形态、文化安全等方面的总归都是政府特别关注的。

第三是数字资产和交易体系。数字资产和交易体系要遵循数字网络世界的经济逻辑。元宇宙是一个虚实结合的数字网络空间，虽然它不可能完全脱离现实世界而存在，但在数字空间，以数字身份形成特定主体，以数字资产形成价值体系，并形成相对独立的交易规则和交易体系，这是必然的逻辑。我们对此应有清晰的认识，完全抑制是不可能的。我们还没有找到有效的监管办法，所以要理解当下的监管现状。在数据要素化的背景下，先把数据资产做起来，是更紧迫的任务。这个领域的讨论现在集中在NFT。但是人们谈NFT也好，数字藏品也好，常常离元宇宙系统的这个经济逻辑还很远。

为什么大家更喜欢谈NFT?

人们在谈元宇宙的时候，常常不谈技术和场景，更喜欢谈NFT。NFT起于区块链和分布式技术，也是从元宇宙“热”起来之后被纳入到这个框架下讨论的。但很多场合，NFT已经和当年的区块链一样被“通俗化”了。大家更喜欢谈NFT和数字藏品，是因为大多数人不懂或不在意数字网络空间的经济逻辑，但是对增值、暴富都有着强烈的冲动。

在我国正在风起云涌的数字藏品，实际上离“原教旨主义”的NFT是越来越远的。但我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因为数字网络世界一定会有各种不同的资产形态，数字藏品也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一类。有人认为数字藏品需要交易市场，我觉得当然需要交易市场，但不能成为类证券化的炒作工具，这里面不存在悖论。元宇宙的数字资产，有些是类货币的，有些是纯粹是数字作品，包括数字艺术作品。还有些是工具类的，比如海报、商品标签、门票，这部分与社会生产的关系最大。NFT不论将来会衍生或呈现什么形态，都应该是服务社会生产的，需要警惕的就是被拖入虚拟经济的泥潭而不能自拔。

当下元宇宙与数字资产发展中的合规问题值得特别加以研究。合规是为了更好地发展数字经济，而对于企业来说，合规是一种平衡的艺术，也是一种理性选择，是对商业模式、发展方式、产业战略的一种最优路径选择。

来源：文创前言   巍观经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