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述裕：“十三五”文化产业发展状况和“十四五”展望

　　在12月21日召开的2019中国文化产业系列指数发布会上，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文史部创新工程首席专家、北京观恒文化发展研究院院长祁述裕教授发表题为《“十三五”文化产业发展状况和“十四五”展望》演讲。以下是他的演讲实录。

　　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文史部创新工程首席专家、北京观恒文化发展研究院院长祁述裕教授

　　各位同行，各位来宾，大家上午好!

　　非常高兴参加今天的发布会，首先向2019年中国文化产业系列指数发布会表示祝贺，也向中国人民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创办以来取得的显著成就表示祝贺。

　　十年前，在这个地方，人大文产院第一次举办文化产业指数发布会，我有幸参加了第一次发布会。十年后的今天，还是在这个地方，人大文产院举办了第十次指数发布会。其中还增加了消费指数发布，也已经发布了七年。我是今天为数不多的有幸连续参加了十年发布会的学者。十年的经历历历在目。十年来，人大文产院秉承情怀、坚持和匠心，坚持不懈，已经成为国内很有影响力的一家研究重镇，研究院每年发布的文化产业发展指数也成了当年文化产业发展状况一个重要的风向标。

　　数据是产业发展最直观的反映，也是产业研究的基础。最近，我参加了国家文旅部召开的“十四五”文化和旅游业规划专家座谈会。在会上，我提的建议中就包括希望文旅部加大对文化产业统计数据的支持，包括消费指数、文化产业景气指数、企业经营状况、文化产业园区经营状况等等。

　　我们在调研中发现，近年来，特别是今年，中心城市文化产业园区入住率下滑明显，退租、毁约的现象普遍。这个现象特别值得我们关注。但我们没有反映这些问题的数据。我们的政策制定缺乏全面、准确、及时的数据作为参考，一直是一个没有解决好的突出问题。

　　在这个背景下，人大文产院能坚持十年，坚持不懈做数据收集和分析，非常难得。我希望人大文产院有更多的十年，我本人也希望能陪伴文化产业研究院走过更多的十年。

　　今天，我跟大家汇报的题目是《“十三五”文化产业发展状况和“十四五”展望》，“十三五”已经接近尾声，受文旅部有关司局委托，我们北京观恒文化发展研究院做了一个“十四五”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发展规划前期课题研究。其中，我们和国家统计局有关部门共同做了一个“十三五”文化产业发展状况和“十四五”文化产业发展趋势的数据分析。借这个机会跟大家分享我们的研究成果，同时也分享我个人的一些分析。

　　第一，“十三五”文化产业发展基本状况

　　1.文化产业规模不断扩大，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显著提升。

　　从2015年的比重3.97%，到2018年4.3%，预计到2020年会达到4.74%。我们知道，在2011年召开的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上曾提出一个目标，就是到2020年文化产业要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就是说，文化产业产业占GDP的比重要达到或超过5%。从现在来看我文化产业占GDP的比重距离这个目标还有一些差距，但已经很接近。从我展示给大家的图标上看可以到，从2013-2020年，文化产业占GDP的比重明显呈现出一个逐年增加的态势。

　　2.文化产业结构进一步调整，文化服务业呈现出较快增长的态势。

　　文化产业包括三个板块：文化批发零售、文化制造业、文化服务业，在三大板块当中，文化服务业的增幅是最明显的。我们从“十三五”时期规模以上文化企业数和营业收入也能看出来，规模以上文化企业数2018年是约6万家。“十三五”时期规模以上文化企业数量增加还是十分明显的。但不同类别情况有很大的差别。从文化制造业来看，呈现出规模以上企业减少的态势，文化批发零售业规模以上企业的增幅也在下降，只有规模以上文化服务业企业增长的势头非常明显，比2015年增长了48.6%。我们知道，我国服务业占GDP比重大致是52%，文化服务业占文化产业的比重约为55%。可见，文化产业转型和整个国民经济的转型是同步的。

　　3.文化产业投资规模持续扩大，公共文化投入增长显著。

　　“十三五”以来，固定资产投资规模呈现持续扩大的态势，其中2017年文化产业固定资产投资额比2015年增长32.5%，年均增速15.1%，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比重是6%，应该说这是一个很可观的数据。

　　再看2015-2020年，这六年时间文化产业固定资产投资额占全社会投资额的比重明显呈现逐年增长的态势，2015年是2.1%，到2018年是6.2%，增幅是相当快的，到2020年预计会达到6.8%。公共文化的投入增值也是非常明显的。一般公共预算文化体育和传媒的支出，2015年是3077亿，2018年是3522亿。

　　中国尽管还是发展中国家，但中央财政在文化体育和传媒上的投入占财政支出的比重，已经和欧盟国家相当。我们做过一项研究，欧盟国家公共财政在文化体育传媒方面的投入占财政支出约为1.7%，我国也接近1.7%。而且欧盟这些年因为经济不景气，在文化体育传媒方面的财政投入实际并没有达到这个比重。这也从另一方面反映出中央对文化的高度重视。

　　有喜就有忧，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我前面讲的是喜的方面，忧的方面也值得我们重视，有两个值得忧虑的地方。

　　1.“十三五”时期居民文化消费支出总体在不断提高，但占比偏低。

　　以2018年为例，人均文化娱乐的支出比2015年增长了8.9%，这几年年均增长只有2.9%，增速比同期全部人均消费支出低5.2个百分点，就是说文化消费的增速还赶不上其他人均消费的支出。文化娱乐的支出占全部消费支出的比重，2018年是4.2%，低于2015年4.8%的水平，就是说“十三五”期间人均文化消费支出占全部消费支出的比重不但没有增加，而且还在减少。出现这种情况原因是多方面的，我个人觉得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我们提供的让老百姓满意的文化产品还是太少，当然还有跟我们的消费结构，包括教育支出、住房压力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的压力，其实也仍然是很大的。

　　2.文化贸易总体尽管保持顺差，但增长乏力。

　　从2018年来看，我国文化产品的进出口总额大约1000亿，比2015年仅增长了1%，“十三五”前三年年均增长是0.3%，增速比同期全部货物进出口低5个百分点。大家注意到，已经有两个低5个百分点，一个是文化消费比同期的全部消费支出低5个百分点，第二是文化产品的进出口增速比同期全部货物进出口低5个百分点。这反映了我国文化产业发展其实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关于文化贸易进出口情况我们从分析2017年文化产品进出口就能看得更清楚。2017年我国文化制造业保持较大顺差，出口是889亿，进口是87个亿，有792亿巨额顺差。这当然是值得自豪。但文化制造产品，总体来说知识产权的含量低，比如，西方的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美国的圣诞树历来都是中国企业生产的，还有文具、乐器等。真正有知识产权含量的产品体现在文化服务业，在这个体现文化产品核心竞争力的领域，我们却一直有很大的逆差。

　　同样以2017年为例，我们的文化服务业出口61个亿，进口232个亿，逆差是170.5个亿。文化服务业是巨额逆差。总体来讲，我们的文化产品进出口仍然有很大的顺差，但核心领域、核心产品，有很大的逆差，我国文化国际竞争力还有待提升。

　　第二，“十四五”文化产业展望

　　有几个预测数据。

　　1.关于文化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的情况，我们经过分析预测认为，到2022年文化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预计将达到5.05%，真正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到“十四五”末期，也就是2025年，文化产业占GDP比重预计会达到5.45%。文化产业仍然会有一个较好的发展，但增速和GDP的增速越来越接近。随着国民经济向服务业为主转型，文化产业与国民经济增速之间的差会越来越小。

　　2.文化固定资产投资额占全社会投资额比重也呈逐步增加的态势，公共财政在文化传媒体育方面的支出总体也仍然会呈现逐步增加。固定资产投资额反映了社会投资的热点，文化产业还继续会成为投资界关注的热点。

　　3.全国居民人均文化消费支出和居民文化消费总量来看，也会呈现总体不断提升的态势，总体来讲情况还是乐观的。

　　4.文化产品进出额的状况，仍然会保持较大顺差。到2025年文化产品进出额预计将达到1700亿，比2018年近增长近1倍，仍然是保持比较好的顺差，但文化服务业逆差的格局也仍然不会改变。

　　以上是对“十三五”文化产业发展基本的状况和“十四五”文化产业发展做了一个分析。

　　第三，我国文化产业优势、问题和任务

　　我国文化产业的优势在哪?我认为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

　　一是有庞大的文化消费群体。

　　预计2019年中国人均GDP达到1万亿，十三亿人口，庞大的消费人群消费需求由物质消费为主向精神消费为主转型，这是中国文化产业发展最雄厚的基础，也是我们最大的优势。这是世界上许多国家所无法比拟的。

　　二是有丰富多样的文化资源。

　　比如，我国的世界遗产在全球是处于前列，我国列入世界非遗数量在世界也是处于前列的。我们有56个民族，文化多样性也是我们的优势。东中西部区域文化的差异性也是十分明显的。这些都是文化产业发展的丰厚土壤。

　　三是我们有类别繁多的文化业态。

　　从传统民间的，到都市文化业态，到新媒体业态，文化业态的丰富性也十分突出。四是文化企业有旺盛的创业热情。这是中国文化产业发展的不竭动力。

　　问题是什么?四个问题也很突出：

　　一是精品和品牌的匮乏。现在在很多领域，就产品数量来说都是在全球排前列的，比如我国出版物，我们一年出版30多万种，美国大约只有20万种，单论种类数量超过美国的1/3。我们的电影每年上千部，电视剧一万五千集，每年舞台演出有三万多场，没有哪一个国家有我们这么大的量。但是我们创造的价值跟数量相比并不相称，根本原因是我们的精品和品牌的匮乏。

　　二是市场不规范。比如，知识产权保护尽管取得了很大成绩，但侵犯知识产权的问题仍然时有发生。违规经营侵犯消费者利益的事情时有发生，市场监管不力的问题仍然普遍存在。

　　三是文化企业生存压力很大。我们也做过这方面的问卷调查，因为时间关系就不展开讲了。

　　四是文化创新活力不足。虽然企业有很高的创业热情，但是障碍很多，法规政策保障不够。比如，一些领域对民营文化企业来说，市场准入门槛还是偏高。中关村许多数字出版企业无法获得经营资质，原因就是门槛过高。

　　最后说一说“十四五”文化产业发展的六个重点任务。

　　一是提升产业和产品品质，这是高质量发展的关键。

　　二是培育要素市场。包括资本市场、人才市场、信息市场、服务平台等等。

　　三是创新经营模式。重点是科技进步、跨界融合、创意引领。这也是讲了多年的，要继续努力。

　　四是加强区域合作。最近大家较为关注的一些热点话题，比如国家文化公园园、黄河生态文明和高质量发展，其核心的问题是区域合作的问题，这是新问题，也是老问题。原来都是以行政区划为抓手推动产业发展，现在需要区域合作，需要协同发展，比如长江经济带、粤港澳大湾区等等。

　　粤港澳大桥

　　五是促进产业融合。包括文旅融合，也包括文化和餐饮的融合。实际上，文化和餐饮的融合非常重要，也是文旅融合的题中应有之义，但现在讲得不多，中国是一个美食大国，需要提升餐饮业的文化内涵。

　　六是规范文化市场。前面已经说过，就不展开了。

　　来源| 中国人民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 图片来源于祁教授演讲PPT、网络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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